发布时间:2013/04/22
我在最近的一期《读者》上看到有这样一段话,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有一个可以回去的故乡,那里有老父母,有老房子,有小时候爬过的那棵树以及和自己一起爬过树的伙伴。
初看这段话时,我有种落泪的冲动,想象着作者,也许有着回不去的故乡、已不待的双亲或是家乡村口那已不再的老香樟,于是便发出了这样的叹息。再也许是作者在老树庇阴下故乡的老房子里围着双亲和儿时伙伴在聊天,那一刻他找到了久违的幸福感。而我,一位与故乡渐行渐远的游子,只剩下心理的痛。
我把这段话也说给了我的一位工作中的朋友听,听了我的话,我看到她端着酒杯的手慢慢放下了,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我只知道她有与我不同的经历,她是城里的“富老鼠”,而我是乡下的“穷老鼠”,按理我们的童年背景是迥异的,她的共鸣也印证了“心与心的相通是不需理由的”。
我的故乡是很典型的江南水乡,那里河网密布,鱼虾丰美,自少小离家后,故乡是我梦中常去的所在。那春光里绿油油的麦苗、金黄色的油菜花、家中院子里落满桃花瓣的水缸、绕膝撒欢的小猫以及那竹林里欢叫的小麻雀……这些都曾不止一次地闯入我的梦境。
每当读到“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时,便会浮现出:夏夜里如银的月光下,我和姐姐睡在门前的竹塌上,相互比赛谁能背出的诗多,谁会把文章背得又快又准,而此时那从稻田里的传出的蛙鸣似乎离我们很远、很远……
读到朱学东的博客,讲了他老家的浴锅,我不禁失笑。没见过浴锅的人是很难想象出南方人的智慧的,在锅里洗澡对我来说是童年的乐事。我们小时候冬天是难得能洗上一回澡的,如果想洗澡必需由母亲与邻家的奶奶预约,因为村里就只有她家才有。她家的浴锅支在放柴堆的后院里,锅有1.2米左右的直径,里间只有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过道,外间是烧火的灶间。有一次,我和姐姐去洗澡,我让她先洗,我负责烧锅,我是个淘气的家伙,一个劲地往里添柴草,只听得里头“哇哇”叫烫,我偷眼往门缝里一瞧她已坐到了锅沿上,为此被母亲很是数落。
如今在城市化浪潮的冲击下,去年我那祖居的老屋和邻居奶奶家的浴锅一起被夷为了平地。记得推土机来的时候,我尤为纠结。我不舍我的老屋,但更不舍老屋的是我的父母,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留有他们的汗水,无法阻止那越来越近的推土机,于是只能劝说哭泣中的母亲,我们三兄妹为不愿多拍照的父母在老屋前后拍了又拍,又将母亲新婚时种下的那棵榉树找了个地方移了过去。在不足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的乡亲们就各自找到他们的落脚点“过渡”去了,于是故乡就只能常出现在我的梦中了。
我期待着,那塔吊下的高楼快些完工;我期待着父母亲早日住到他们的新居中,即使老屋不在,但总有个安居的所在,让他们找回归属感,找回他们的幸福!
苏州 沙亚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