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3/11/13
夏天是孩子的天堂。
一件小裤头围在肚脐下,光着脚丫子到处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热。天天在外边粘“子遛子”(蝉),拍“蜻蜻”(蜻蜓),抓“癞咕子”(蛤蟆),逮“蹬倒山”(青色大蚂蚱),闲不下来,很忙活。身上晒得雀黑雀黑的,汗水把灰流攒到脖项井,在两道肉渠内形成黑灰镶嵌的“项圈”,再精腚(光屁股)一头扎进海水里洗个海水澡,玩得非常开心。
不论是刚成人的大孩子还是小孩都爱粘子遛。抓一把干面,漂洗成粘稠的面筋,裱在杆头上,子遛就一个一个被拿下。柳树、杨树上子遛最多,有时一棵树上能有十几个子遛。胆子大的孩子赤脚爬上树梢粘子遛,只要好玩,什么危险都不顾,家长经常把听到某家孩子摔断胳棒肘、摔断腿的消息用来“代惩”(训斥、指责)孩子,笔者也曾有多次从树上掉下来的经历,幸好是在小树上跌落,毫发无损。只要能够“谝脸”(又称“摆脸”,显摆、夸耀义)自己爬树能耐,家长怎么代惩都是“硬耳根子”(耳旁风)。
那时的男孩子都不想干家务活,总是躲懒滑机溜,天天在外头“疯尸”(狠玩),到处“肇思反”(胡来、翻天、折腾、不守规矩),时常忘记回家。一次,听说一帮人要在柳树下点篝火逮子遛,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奇招,高兴坏了,顾不得回家,在此等到天黑,只见篝火通明,一人上树摇晃,一人用竹竿子“喝溜”(搅合),子遛子冲亮飞落火中,被烧得香气四溢,大家分而食之,个个兴高采烈,那种捕获战利品的喜悦心情难以用语言表达。其实“子遛猴子”(蝉蛹)比子遛还要香、还好吃。由于子遛猴子是在夜晚爬出洞,不少人在夜里打着电筒找,或者起大早,趁着子遛猴子还没有蜕变成子遛,到树根抓,然后把子遛猴子带回家用油煎着吃。有人专门采集子遛猴子的皮衣卖给药店当中药。
粘来的子遛子多数用来玩耍,“响板子”(雄性)用鲜树枝放在家里养着听响,“哑板子”(雌性)喂鸡。在子遛家族中,“阿紫端”(小花蝉,与其鸣声谐音)叫声清澈响亮,山上居多。花色外表伪装好,如果不叫很难被发现,也很机敏,人没到跟前就飞跑了,很难捕捉。通常是把衣服脱下来蒙住脸,从袖口露出眼睛观察,悄悄接进,用手猛捂,这种方法逮到的成功率比较高,你不妨一试。还有一种绿色子遛,个头介于上述两种子遛之间,叫声很特别,更好听,但是很少见,只有在山上才能偶尔遇见它的身影,没有人叫出它的名字,一个夏季捉到二、三只算是大收获。
钓“大绿头子”(绿色蜻蜓),大概是连云镇孩子们的独有风景线。
每到下午至傍晚,总有三五成群的孩子拿着钓竿在涧沟、水塘边钓大绿头子。钓法很简单,用白线拴住一只黄色的蜻蜻做诱饵,死的活的没关系,只要来回悠荡钓竿假装活的就行。在李家涧垂钓人最多,这里沟深水大,住户多,人气旺,蜻蜻更多。尤其在大桥上(食品公司建楼时被盖封)挤满了钓大绿头子的孩子,没男没女挥动钓竿,都在高喊:“大绿头蜻蜻来吊秧”!(“吊秧子”与打窝、弹蓉、交配等词义同)。其实大绿头子并非真的要吊秧子,而是把钓饵当做食物来捕猎。谁的喊声高低并不取决于大绿头子是否上钩吊秧子,跟钓鱼一样靠技巧,往往是大龄孩子甚至是已经工作的大孩子钓最多。对钓到手的大绿头子从尾巴插进一根毛毛狗(草),或者插入一根拖着很长纸条的柴棒子,孩子们就像放飞航模飞机一样欢呼雀跃,乐不可支地观赏它的飞行表演,真的“那咕咕好玩活咋”!
粘子遛、钓大绿头子都是儿时的恶作剧,今天想来还是够残忍的!(李馗)